“咱们这湖里有三宝哩!”来到湖边,黄鑫望着浩渺的湖面忙不迭地向我们介绍说。我问:“哪三宝?”他用右手扳着左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说:“震旦鸦雀、青头潜鸭、凤头鸊鷉,够珍贵的吧。”
那可不。我们虽然不了解每一种鸟的具体珍稀程度,但是搭眼一看这几个名字就会形成这样的印象:贵客!它们是鸟中的贵客!
湖是太平湖。太平湖是邹城市太平国家湿地公园的核心区域。接着,黄鑫一一给我们介绍每一种鸟在太平湖发现的过程以及它们在湖里的生活情况。
“震旦鸦雀是重庆大学科研小组的几位教授在2015年年初来做生物多样性调查的时候发现的。你不知道这种鸟有多稀罕!它是中国特有的物种,原是上海滩的‘土著居民’,19世纪才被法国博物学家阿芒·戴维科学命名。20世纪80年代还曾有它的活动记录,而后渐趋消失,踪影不再。”20年后,它先后在江苏等地现身;30年后,又在河南、北京、山东等地出现。每一次发现都令人震惊和振奋,都是生物学界的一件大事。因此,震旦鸦雀被列入国家林业局发布的《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和国际鸟类红皮书,还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近危物种,系国家重点保护的二级野生动物。
“它们在哪块活动?咱们今天能不能看到它?”我迫不及待地问。“平时很难。”黄鑫说:“它很机灵,它们生活在芦苇丛中,芦苇高起时异常活跃,在苇丛中嬉戏、觅食和繁育。现在苇子刚刚半人高,它们非常警觉,隐蔽得很深,看外界也比较清楚,不轻易出来。”
我们一边听着黄鑫的介绍,一边沿着湖岸往前走。看到远处水面上游动着一群水鸟,同行的朋友问:“那是青头潜鸭吗?”“不确准。”黄鑫说,“要想看到它,下次带望远镜过来,耐心等待。它们性格胆怯,反应敏捷迅速。一般在远离人群的水域活动,尤其喜欢水中孤岛。今年我也只看到过一次,也是用望远镜看到的。青头潜鸭在咱这湖里四季都有。潜鸭本来是候鸟,可能初冬季节这里的潜鸭飞到南方越冬,而北方的飞到这里不走了,它们接上了茬儿。也许由于气候变暖,候鸟变成留鸟了,这些都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观察研究。”“它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我问。黄鑫说:“2013年秋末,也是重庆大学的那几个教授专家,用高清望远镜检测到8只头部黑褐色、腹部和尾部白色的水鸟,经过认真分析和比对,最后确定它们是青头潜鸭。后来潜鸭逐年增多,2018年竟发现了125只。”朋友问:“青头潜鸭原先生活在什么地方?”黄鑫告诉他:“这种鸟亚洲居多。在中国发现的青头潜鸭一般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和东南沿海越冬,其他季节飞往东北和内蒙以及河北东北部。这一二十年,在华北、华南和西南时有发现,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在国际上的保护标准由易危、濒危已经上升到极危,堪称动物中的大熊猫。目前这种鸟全球不超过1000只,因在我们邹城发现了大量潜鸭,而修改了存世数量。”
这儿原是一片采煤塌陷区,总面积15000亩,水域面积8000亩,而且还在逐渐扩大。
经过十年的治理,这儿林木葳蕤,花草繁茂,鸟兽繁多,是植物的世界,更是鸟类的乐园,仅鸟类就有176种。漫步湖岸,我们看到在高大的乔木上,端坐着一蓬蓬黑色的鸟窝,其实,在岩缝里、树洞里,低矮的灌木丛里,甚至在地面的草棵里都有各式各样的鸟巢,都有鸟儿悠闲自在地飞来飞去。它们各据一方,共生共荣,和谐共处,相得益彰,形成了一个鸟的王国、鸟的天堂。
黄鑫一边陪我们沿着湖岸漫步,一边向我们讲述他与鸟儿的故事。天长日久,湖里的鸟儿,特别是那些留鸟,好些已经认识他,它们大胆地啄食他掌心的食物,吃完之后还向他点点头,似乎在感谢他。野斑鸠有时飞落到他的肩上,并陪着他走上几步。不过,在树林里站久了,鸟粪遗落到肩上甚至头上也是常有的事。
两只戴胜步履蹒跚地在道旁的草坪上徜徉,不仅不怕人,还一步步向我们走来,我们站住,等它们,在距离我们一米多的地方,它们折转身走开了。黄鑫说:“戴胜鸟也被称作爱情鸟,常成双成对出现,这种鸟是留鸟,当地很多。”
“看哪,老鹰。”朋友指着头顶上的天空惊呼。我抬头看了看,那不是鹰,是鹭鸶。因为我写过《孟庙的苍鹭》,熟悉它们。还没等我给他纠正,黄鑫就说:“那是白鹭。鹭鸶的一种,咱这里有三种鹭鸶——白鹭、苍鹭、夜鹭。在孟庙的古柏上,生活着几千只鹭鸶,这几只也可能是从那儿飞来的。”
说着我们来到一片开阔地,黄鑫说:“这片小广场我们叫汤家庙广场,你们看,对面那个小岛上至今还留着一座汤家庙。”这时,一位老人从旁边的马扎上站起来,说:“那是俺汤家的家祠。”原来老人是前鲍村的,姓汤,村子搬迁后,经常到这里坐坐,望着家庙出神。“都没了,就一个家庙了。”老人说:“村子搬走的时候,啥都拆了,就是家庙我们不舍得拆,也不敢拆,我们是明朝开国将军汤和的后人,那里面供着祖先呢。”据载:汤和之女为朱元璋第十子朱檀爱妃,朱檀被册封为鲁王,就藩于兖州府,死后葬于邹城。汤和曾孙明初即来邹城,现已繁衍成几千人的大家族。谈起村庄的过往,老人说:“这里原先都是麦田,一眼望不到边,号称邹西粮仓。后来一点点陷了,一片汪洋,村里人傻眼了。地没了,水也浑浊脏臭,百无一用。没承想,现在经过治理,花花绿绿,成公园了。真好!”
离开广场前行,一只花喜鹊跟上我们,在我们上空绕着圈儿盘旋,不时停在大树的顶梢或一根电线杆上歇息一会儿,接着又围着我们绕起了圈儿,约有半个小时,一直陪着我们走了好几里路。我和朋友都很纳闷,问黄鑫这是为什么,黄鑫笑笑,说:“不知道。鸟类的好多事情人都弄不清楚,比如在风雨来临之际,燕子为什么成群乱舞;黄昏时分,一团一团的麻雀为什么在低空打着滚儿一般无来由地荡来荡去;两只鸟在空中追逐打斗;雪地里,三五只鸟雀叽叽喳喳,它们在商量什么或议论什么;清晨,在树林里看到一堆闪着光泽的凌乱羽毛在清风下飘动,夜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都是未知。”朋友说:“甭说这些,就连这里面鸟的名字我也说不上几个。”黄鑫说:“是的,陪别人参观游览,别人问我最多的就是这是什么鸟那是什么鸟。因此,公园专门设立了科普宣教区,就是把整个公园的理念、建设历程和各种知识向观众普及。”
在科普宣教区,黄鑫更加如鱼得水。“你看,这是白额雁,是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如果不是湿地,我们怎么会见到它,它主要分布在俄罗斯北部和西伯利亚地区。别看它个头大,却是个吃素的,吃马尾草和一些苔藓植物,是湿地生物链中的重要一环。”黄鑫手持教具杆指着一幅图告诉我们。“这个是白尾鹞,这玩意儿吃荤,小鸟、鼠类、蛙、蜥蜴和大型昆虫都是它的最爱。以往中国有这种飞鸟,也只是在新疆、西藏、云南、贵州等地,内地出现,主要因为有了适合它们生活的条件。这是鸳鸯,是中国人喜爱的鸟类,我国传统出口鸟类之一。它是杂食性的,既吃草根树叶,也吃蚊虫鱼虾。这东西看似文静,却机敏过人,飞翔时强劲有力,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这是斑头鸺鹠……”“这是燕隼……”“这是小青脚鹬……”湿地里的大部分鸟儿在这里都有展示。每天,黄鑫都向前来参观的人们乐此不疲地介绍着。
展厅旁边是湿地自然学校,黄鑫最乐意的就是在自然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教他们认识湿地自然,熟悉湿地动植物,在他们幼小的心灵置放爱自然的童蒙之心。
黄鑫,男,1965年生人,邹城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高级工程师,邹城市太平国家湿地公园总工程师。1986年莱阳农学院毕业分配到邹县林业局工作,几十年都与林业林果打交道。这些年,黄鑫在做好林业经济工作的同时,更加关注林业生态建设。他熟识各种鸟类,是鸟类的守望者和守护者。2010年至2012年,他援建新疆英吉沙,期间走遍县域乡村,向当地果农传授林果知识。同时,他还关注沙漠鸟类,其生存环境的严苛和求生精神令他动容。援疆结束后,正赶上太平湿地公园建设工程启动,十年来,他目睹湿地从一片汪洋到柳暗花明,从乱草丛生到鸟语花香。其间,他和同事们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建议,实施了多项创造性的工程,其中包括在陆地和水域之间放缓坡,以利于湿地水生动植物的生长和繁育。在植物选种上,他提出了选择性栽种水杉等水生树种,待地面下沉时,树株照常生长,成为鸟儿的栖息地。塌陷地村庄搬迁后,遗留下一些矮层楼房、水塔、烟囱等建筑物,他提出将这些东西原样保留,等它们下沉后,上部成为鸟类的落脚点,下部则成为鱼鳖虾蟹的天然巢穴……凡此种种,当初的建议今天已见成效。看着这些,黄鑫倍感欣慰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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